[抗震救災]馬貴生：親歷唐家山
來源：本站 | 作者：本站編輯 | 發(fā)布日期： 2008-07-01
親歷唐家山
——在設計院慶祝建黨87周年大會上的發(fā)言
馬貴生
各位領導、同志們：
大家上午好！我作為長江委設計院巖土公司的一員，向大家匯報我在四川地震災區(qū)奮戰(zhàn)的20個日日夜夜。
5月12日下午4點多，我接到成立抗震救災專家組的通知，深夜接到赴地震災區(qū)參加抗震救災電話，5月13日早晨踏上奔赴地震災區(qū)的征程，傍晚到達綿陽市。
我們是水利部派出的第一批專家組之一，同行的還有徐麟祥大師、楊啟貴總工和陳敦科主任。到達綿陽市，我們來不及洗刷一下一天的旅途勞累，便在綿陽市水務局同志的陪同下風塵仆仆地趕到沉抗水庫，察看地震對大壩造成的破壞情況。
5月14與15日，我們在綿綿細雨中查看了江油和安縣的水庫震損情況，對大壩的震險情況進行了細致的觀察和記錄，提出了應急處理的具體措施，并為水庫安全度汛提出了具體要求。
隨著抗震救災工作的深入開展，堰塞湖險情也逐步凸現(xiàn)出來，而其中最為緊迫的是唐家山堰塞湖。由于山體滑坡導致道路中斷，唐家山堰塞湖的具體情況不明。在這種情況下，各種猜測和傳言直接影響著其他抗震救災工作的順利進行，因此擺在我們面前的首要任務是探明唐家山堰塞湖的險情現(xiàn)狀，保證北川縣城的救援工作順利進行。
5月15日晚，水利部要求我們從陸路探查唐家山堰塞湖。
5月16日，在水利部防汛抗旱指揮部李坤剛副主任的帶領下，由各部門的7名專家（包括楊總和我）和3名解放軍戰(zhàn)士、5名野外救助隊員組成的探險隊對唐家山堰塞湖的第一次探查開始了（15日四川省水利廳張總一行曾去探查唐家山堰塞湖，但未成功）。
我們于凌晨5點鐘出發(fā)，乘車到達北川縣城。由于北川縣城的路只修通一半，我們只得步行穿過北川縣城搖搖欲墜的建筑群落，越過岌岌可危的懸索橋，沿湔江河道溯江而上。
由于堰塞湖的形成，此時湔江河道已無水流。按照一般的常識，我們應該沿湔江岸邊走才比較安全。但是岸邊的山坡上到處是滑坡，左岸的道路已被滑坡截斷，更危險的是山上不時有石頭落下。為了挺進唐家山，為了盡快查清唐家山堰塞壩的情況，我們別無選擇。即使堰塞壩突然潰決，洪水時刻可能從上游奔流而下，我們也義無反顧，勇往直前。
我們查清了唐家山堰塞湖下游的兩個堰塞壩。由于2號堰塞湖已積有較深的水，我們只能選擇湔江右岸的山坡，向唐家山堰塞壩挺進。山坡上地震震開的裂縫赫然在目，山坡隨時有滑塌的危險。在山坡上，我們稍事休息，吃了些餅干，繼續(xù)向上游挺進。越往上游走道路越艱險，沒有路，野外救助隊員就開出一條小路；遇到陡坡，他們就拴上繩索，我們援繩而行。為了我們的安全，野外救助隊員、解放軍戰(zhàn)士和我們相間而行，時刻保護著我們。到達苦竹壩后，地震時前方的山坡連續(xù)滑塌使得山坡更加陡峻，山坡上遍布松動的巖石并不時有石頭滾落山腳。我們探查唐家山堰塞湖的腳步被迫停在了唐家山下游2km的地方。
我們沿原路返回，下到湔江河道，野外救助隊決定4名隊員前去救援呼救的婦女，解放軍戰(zhàn)士護送我們返回北川。
返回到北川縣城，正遇上胡錦濤總書記在綿陽市委書記的陪同下到北川縣城視察。
第一次探查唐家山堰塞湖歷時近12個小時。
5月18日，我們再次對唐家山堰塞湖進行探查。這一次，空軍派出2架直升機支援我們。但由于地形復雜，直升機只能在空中盤旋，我們要求飛行員盡量把飛機飛得低些，在飛機盤旋的過程中仔細觀察、搶拍照片。下午2點多鐘回到綿陽，四川省人大常委會郭主任在餐桌上征詢每個人的意見，所有的專家都認為在一般情況下（無大的降雨、無較大余震），近期唐家山堰塞壩不會出現(xiàn)險情。為北川的救援爭得了時間。此前，5月17日，由于擔心唐家山堰塞壩潰決，北川縣城的救援人員全部撤離。
由于唐家山堰塞湖集雨面積有300多平方公里，湖水位每天以2m多的速度在不斷上漲，因此擺在我們面前的第二個問題是：唐家山堰塞壩何時會過水？壩體的物質(zhì)組成是什么？
5月21日，我們第三次對唐家山堰塞壩進行探查。這一次，水利部劉寧總工、長江委蔡主任、楊總、陳僜科和我一行十幾個人飛臨唐家山堰塞壩。直升機停在距壩頂約2m的空中，我們跳到壩頂，利用僅有的2小時，對唐家山堰塞壩進行了初步察勘。按照劉總的安排，我?guī)ьI綿陽市水務局代總和四川省水利水電勘測設計研究院的李總，利用這僅有的兩小時，從壩頂跑到下游壩腳，又從下游壩腳跑到上游水邊，仔細觀察了壩體的物質(zhì)組成和兩岸山坡的狀況，初步確定壩體左側(cè)以碎裂巖為主，而右側(cè)上部為碎石土下部為碎裂巖，并在現(xiàn)場繪制了地質(zhì)素描圖。后來的設計和判斷都是在這次察勘取得的資料的基礎上完成的。
唐家山堰塞壩會不會潰壩？潰壩到什么程度是擺在我們面前的第三個問題，而回答這個問題首當其沖的是壩體的地質(zhì)條件。在設計組討論這個問題時，楊總首先征詢我的意見。我根據(jù)對壩體的觀察和判斷，認為唐家山堰塞壩整體潰壩的可能性不大，右側(cè)過流后上部約15米厚的碎石土和約10米厚的強風化碎裂巖會很快被水流沖掉，沖刷高程可能是727m。楊總果斷地說再增加7m潰壩高程為720m。我說同意。
在確定沖刷的開口寬度時，我認為：右側(cè)的碎石土和強風化碎裂巖會被沖刷怠盡，左側(cè)的碎石土被沖掉，潰壩的開口寬度為340m，而左側(cè)的壩體會保留下來。后來的1/3潰壩計算就是依此為依據(jù)進行的。
唐家山堰塞湖泄流槽于5月26日開始施工至5月31日施工完畢。我?guī)状紊蠅尾榭词┕ら_挖情況和下游壩坡漏水情況。5月27日，在下游壩腳發(fā)現(xiàn)有十余處滲漏點，及時提出了定時進行觀測的建議，并提出了針對性的觀測建議：漏水量突然增大，漏出水變渾，漏水點增加，下游壩坡出現(xiàn)裂縫。
5月30日傍晚，觀測下游壩坡滲水點的武警戰(zhàn)士匯報下游壩坡出現(xiàn)新的滲水點并帶出泥砂。如因為滲水導致堰塞壩潰決，將直接危及到壩上施工搶險的700多解放軍官兵和水利專家的生命，水利部總工劉寧急忙派我和幾個武警到下游察看。經(jīng)觀察，我認為暫時無潰壩危險，即使有也只是下游壩腳局部滑塌，但須派人24小時不間斷觀察。一個多小時后返回壩頂向劉總和部隊首長匯報了情況，為最后的安全施工和人員的安全撤離作出了準確的判斷。
這次汶川大地震驚天動地，中國人民的抗震救災也同樣驚天動地。這次抗震救災的經(jīng)歷，使我有以下幾點體會：
全國各行業(yè)、各部門反應迅速，我們也不例外。地震發(fā)生后一個多小時就開始成立專家組待命，地震發(fā)生后10個小時第一批專家組準備奔赴災區(qū)第一線，地震發(fā)生后18個小時第一批專家組啟程。
發(fā)生災難時每一個中國人都有責任。地震災區(qū)有全國各地、各行業(yè)的志愿者。我們長江委派出的每一個人都毫不退縮，勇往直前，上到委主任下到普通職工，就連70多歲的徐大師自告奮勇地戰(zhàn)斗在救災第一線。
前方后方聯(lián)動救災。當我們在前方奔忙的時候，后方的同志也在為抗震救災日夜奮戰(zhàn)，他們和前方的同志一樣日以繼夜的忘我工作，做了大量的分析與計算工作，使前方的決策更科學，更安全，更快捷。
領導關懷備至。委院領導對今年有子女參加高考的同志給予了極大的關懷，要求盡早將這些同志換回去。院領導和總公司領導多次給我打電話問候，許多同志給我發(fā)短信表示支持，所有這些無時無刻不在激勵著我、溫暖著我。
由于工作的原因，很多同志希望到災區(qū)去貢獻一分力量的愿望沒能實現(xiàn)。但我相信如果他們?nèi)タ拐鹁葹?，會和我們做的一樣好，甚至比我們做得更好，因為我們都是長江委人！
責任編輯：萬會斌